吴宇森导演对大众熟知的三国历史进行重新建构,角度新颖,细腻刻画了几个重要人物,通过他们之间并不复杂关系,构筑了一个有深度也有温度的故事。《川流》中江川、葛路、曹操等人,热血率性,有情有义,虽然所处位置、各自的身份不同,但他们心中都流淌着责任和良知,正是因为看到了人物灵魂深处的共振,也会更深刻理解他们最终会做出的选择。
影片选取了小人物江川作为主角,表现他对恶疾态度的起伏转变。江川和江流这对兄弟是曹操麾下的两个小兵卒,他们不见得有多大的抱负,一心想着凑齐百艘东吴水军的船,获得赏金,攒钱娶媳妇,最好还能跟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过上好日子。
但在成功拿下九十八艘船回营休整时却出了意外,医官老葛在检查完江流的伤势后,让随行的官兵把他带走。江川对此深感不解,他觉得老葛说的什么恶疾是假的,很抵触,甚至拿刀抵住抓人者的脖子。但等江川带着江流在大营中逃窜看到大帐里的那些病患则有了些动摇。再到带队偷袭第九十九艘船前,他看着兄弟们潜出水面后,都忍不住地低头小声咳嗽,江川心里已经醒相信了恶疾的严重性,但这只是想法上的变化。
那场偷袭虽然成功了,但好多一起拼杀的兄弟都没能活下来,只有江川拖着受伤的身体,又回到大营。当江川看着葛路拼命大喊“放火烧之”的时候,应该也有几分动容。这是医者为天下苍生作出的奋力呼号,希望能够引起重视,改变现状。
至少,葛路真的影响到了江川。所以,江川敢在他都没有说话资格的宴会上跟曹操、程昱等人抗辩,鼓起勇气说服这些大人物们改变想法,不要因为一场战争的胜利得失而祸及敌我双方无辜百姓。
片中烧船更是知行合一的体现,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会毁掉自家的霸业,也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带着兄弟们干了。他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良心,也对得起那些无辜的百姓。这也是曹操为他敬酒的原因,江川完成了他期许。
电影短片中,江川形象饱满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一些细小的动作、眼神、交谈上的回应上,也在塑造着人物,帮助观众靠近人物的内心。比如,宴会上,程昱提到百船,江川强调是九十九艘,他就是有那么一点小执拗,没到百艘就是没到,不能含糊其辞。
到最后烧船时的疏朗豁达,火都已经烧起来了,他还调侃起葛路敢取名,因为弟弟大喊喜欢小乔,而小乔是葛路闺女的名字,也就是前面那个拿烈酒给江流伤口消毒的女医。这样既能带动我们对人物产生怜惜和共情,也在沿着剧情主线发展。
同时,影片中还刻画了另外一位重要的人物:曹操。曹操作为谋略大师双商在线,这是一个出场虽有点晚,但有意思程度绝对排名前三的人物。我很喜欢这个人物,他是主宰谈话走向的存在,时而调侃一下投诚的东吴大将军黄盖,时而严肃讨论天兵事宜,对其他几个人的态度看得很清楚,还借机打断黄盖、庞统献计的事,一句“奸贼”意有所指,再把话题引导回对自己有利的内容上。
当然,曹操也不是一个穷兵黩武的莽夫,更不是做事不留余地的暴君。虽然在宴会上顺水推舟听取了程昱的计策,命江川去送天兵,但他心里有另一个决定。江川带着兄弟们在船上打算喝完酒做最后一次告别的时候,发现坛子里根本不是酒,而是油。这说明曹操真的把“烧还是不烧”的决定权交给了江川,烧就是牺牲自己成全大义,不烧则有可能恶疾蔓延,生灵涂炭。江川如宴会上所说的那样,选择了烧。
最后,程昱痛哭呼号,表现得痛心疾首,而曹操像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表情中透露出一丝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死去战士的敬重和不用“天兵”计策的决心。
正是因为这些丝丝入扣的细节,让电影短片丰富,生动,有余韵,后劲十足。
影片最后也给了我另外一种的感动,原来它的原型是来源于一款历史模拟手游《三国志·战略版》的玩家。没想到一个游戏,竟能让玩家如此投入,虽距离三国已经有1800多年,但那股气概与胸怀却依旧延绵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