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一句优美、动人的文艺短句,读懂其中蕴含的情感后,会感受到命运的指引,缘分的安排以及恰到好处的等待与坚守,或许还有那一抹浓浓的情谊以及淡淡的纯粹。
《美丽人生》剧照
影片《美丽人生》的开始就与此类似,在千万人之中,在时间迷雾笼罩的年华里,说不好是男主圭多(Guido),还是女主多拉(Dora)谁率先一步站在时间长河的某一节点上进行着漫长的等待,仅为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次相遇。
很多相遇,没有太晚的遇见,只有太早的放弃
圭多与多达相遇在一座谷仓的塔楼下,前者是乡下的一个普通犹太小伙,准备去往阿雷佐小镇开个书店,后者是小镇的一名教师,来到这里准备为民除害烧掉黄蜂窝。那时,在塔楼下圭多正与一名叫绮莲娜的小姑娘聊天,称自己是这一片的王子,将要与公主约会,绮莲娜问圭多:
“几时?”
圭多说:
“现在。”
话音刚落,女主多拉不小心从塔楼上摔了下来,圭多及时扑了过去将她接住,她摔进了他的怀中,他对她淡定的说了一句:
“早安,公主。”
而得知多拉刚才做的事情及用意后,圭多急忙用嘴将她腿上被黄蜂蛰的伤口中的毒液吸了出来,这就是二人第一次短暂的邂逅。
《美丽人生》剧照
不久,圭多来到阿雷佐小镇,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因“种族问题”开书店的申请被鲁道夫(审批负责人)拒绝,猜测到其中缘由的圭多,似无意又似故意的将窗台上的花盆碰掉恰好砸在下楼离开的鲁道夫头上,圭多急忙过去问候,又将鸡蛋放在鲁道夫的帽子中……对鲁道夫的戏弄,让他恼羞成怒,仓促间圭多骑自行车逃走,在过程中圭多与多拉再次相遇,圭多骑车躲闪不力将一位女士撞到在地,这一次他扑入了她的怀中,发现是多拉后,圭多立刻绅士的将多拉扶起来,再次说了一句:
“早安,公主。”
在这次邂逅中,圭多得知她在附近的一所小学任教,因书店申请被拒在叔叔饭店兼职的圭多,意外接待了一位来自罗马的督学,无意间得知其第二天将要去多拉的学校视察,这让圭多计上心来,第二天在督学还未去学校之前,假冒督学的身份,率先来到多拉所在的学校,给了多拉一个惊喜,也是为了缓解对她的相思,在过程中,圭多伺机问多拉:
“周末去干什么?”
多拉回复道:
“去剧场听‘奥芬巴赫’。”
在督学赶到学校,身份即将被揭穿时,圭多从教室的窗户逃走,临走前仍不忘告诉多拉:
“公主,我们威尼斯见。”
其实,在这期间,圭多似乎得知多拉可能有一个男友,而这个男友恰好就是鲁道夫——曾拒绝他开书店申请的政府领导,或许将此事摆放到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会为这段单方面的情感划上句号,原因不外乎两点:
对于第一点,实际上是存有一定误区的,未步入婚姻的爱情,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因为这个时候的情感还未有誓言、道德及契约的制约,当然,这里的选择,并非是完全的自由,不能置身于多段情感之中进行选择,每个人都需要对当前所处的爱情负责,在这种基础上,对于各自心中的爱意是可以勇敢的表达与追求的,但方式要正当,情况要允许,这就像在沈从文的《边城》中天保与傩送对翠翠的追求,就像在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中得知伊丽莎白似乎对威克姆动心后,达西的坚持,未步入婚姻的人,每一个人都有向处于同样状态的人表达爱意的权利,真正的爱情也不会因此受到干扰。何况爱情本就是在无数人中选择最适合的那一个人,爱情在选择阶段时每个人都是相对独立的个体,这就意味着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在爱情中维持爱情的关键是因为爱,而非不得不爱,这是在未步入婚姻前对自己爱情负责的权利与机会。当然,所有这一切的前提仍是不违反道德、原则及底线,不存在欺骗。
对于第二点,可能才是导致部分人身处其中会选择放弃的关键因素,我们在爱情的世界中,在追求爱情时,常常会根据情感以外的因素来评估获取爱情的可能性,比如说工作的好坏、收入的多寡甚至于颜值的高低,并不否认在类似这些方面上存有优势对爱情的获取可能会存在一定的促进作用,但对于爱情本身而言,决定获取成功率的根本因素仍旧是爱情,真正能打动一个人的也是爱情,这就像《101次求婚》中屌丝黄达能获取女神叶薰青睐的原因一样,纯粹的爱情中不存在任何的捷径,如果有,那只可能是:真心与真情。
《美丽人生》剧照
但这些可能存在的困扰并没有让圭多怯弱,在对多拉的爱意驱使下,周末准时出现在剧场里,坐在楼下深情的瞩目着在楼上全神贯注看剧的多拉,他在心中默念着,希望她可以看到他,多拉无意间的眼神移动发现了圭多,二人没有太多的互动,只这一眼,却让圭多感受到了幸福与知足。
当晚,剧场闭幕后,与多拉一同去剧场的男友鲁道夫提出让多拉陪同到局长家做客,厌恶交际(虚伪交际与应酬)的多拉对此是拒绝的,而就在鲁道夫已经答应拒绝这次邀请后,却在遇见局长时没有考虑多拉的感受又答应局长前去做客,鲁道夫的做法让多拉很是气愤,离开剧场时,外面正在下雨,多拉不愿被雨淋要求鲁道夫先去取车(原本鲁道夫想让多拉一同去取车),此时正在二人后面的圭多听到了这个消息,从一同前来的好友那里要来车钥匙,先一步到达剧场门口,在多拉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接走。
而这一次邂逅为二人的情感之路奠定了极为重要的基础,圭多是第一次开车,在此之前学习了不到10分钟(影片此情节属于艺术虚构,现实生活中对此不可模仿,安全重要),也因此开出去不久就撞在了道路上的两根柱子中间,好在两个人没有受伤,圭多先一步下车,用车上的靠垫为多拉遮雨,在步行中担心多拉的鞋沾到水,又用车上的红毯铺了一条路,在行走中,二人惬意的聊着天,在多拉即将回家前,圭多用独特的语言向其表白,那一刻圭多的诚挚与勇敢,似乎打动了多拉的心,但她并没有流露出来。
《美丽人生》剧照
不久之后,鲁道夫与多拉举行订婚仪式,恰好安排在圭多兼职的饭店里,起初圭多并不知道二人要订婚,期间还送上了写有“早安,公主”的蛋糕,在听到鲁道夫公布将在不久结婚的消息后,圭多备受打击,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在宴会服务中频繁出错,也因此无意间打翻了多拉所在餐桌的东西,在桌下收拾残局时,多拉偷偷的也钻进了桌下,给了圭多深情一吻,对圭多说:
“带我离开。”
就这样圭多随后骑着被染色的马在宴会出现,趁着大家处于愣神的状态中将多拉接走,不久二人私下结婚,并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在影片中,对于多拉之所以会在鲁道夫与圭多之间,选择圭多的描述并不多,在错杂的剧情中,我们能够窥探到的关于其中的情感脉络是:
从中还有几个关键的线索:鲁道夫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圭多是被歧视的犹太人,当时在饭店当服务员。前者与多拉门当户对,后者与多拉存有明显的差距。
可能爱情的美就在于在不可能之中诞生可能,但这并不能完全作为多拉选择圭多的理由。在现实生活中,一个能给予生活的富足,一个能给予情感的满足,在二者中如何选择,并非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然而多拉却在这种状态下还是选择了圭多,可能部分人会感觉多拉不够理智,但是在事关爱情的选择中,没有被除爱情以外的因素干扰,选择对爱情最有利的选项,又怎能说是不理智呢?
《美丽人生》剧照
爱情,是谈情与爱的,我们无权评价以爱情为媒介去换取其他满足的做法正确与否,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爱情中选择最能带来情感满足的才是最为纯粹且正确的选择。毕竟在鲁道夫的心中,多拉永远只是生活的一个环节,社交的陪衬,而在圭多的心中,多拉则是永远的公主。
在爱情中,为了获取爱情而不断增添其他筹码的行为,是爱情的可悲;而在选择爱情时,不优先考虑爱情而考虑其他因素的行为,不仅是爱情的可悲,还是人的可悲。
因为,在爱情中,不存在超越爱与情的因素存在,如果有,那是爱情以外的事情。
爱情应该因爱而生,而非为生活所迫
大多时,一部电影或者一部文学作品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之作,或是备受好评,其中必然与现实存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在这种联系中还很可能存在一种特殊的现象:艺术构成的人做出了我们内心想做却又无法(不敢或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比如《海上钢琴师》中1900对人生的选择,比如《月亮与六便士》中查尔斯·斯克里特兰对理想的追逐,这部影片与此类似,也包含这种现象,但更重要的是,希望观看的人能从中得到反思与启示。
在影片《美丽人生》中,最感人的语言,是圭多对多拉频繁说出口的那句“早安,公主”,而最感人的故事,则是多拉对圭多的选择。前者是通过圭多对真情体现的描述,而后者则是通过多拉的选择对现实中存在的问题与矛盾展开深思。
可能在一些年轻人的眼中,一旦出现爱情与生活的选项时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前者,就像在《傲慢与偏见》中的那一段话:
“青年人一旦相亲相爱,很少因为眼下没钱而不肯订婚的。”
因为对于这部分人而言,爱情才是最重要的,但这种选择的背后却并非绝对的理智,因为那个年纪认定的爱情很可能存有一定的局限,只是碰巧在盲目的指引中做出了偏向于正确的选择(选择本身的正确,而非结果的正确)。
而对于一部分成年人,或是在父母干预下的婚姻中,已脱离对爱情懵懂期待的那部分人,面对爱情与生活的选项时,很可能选择的却是后者,这就像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达萨选择乌尔比诺的一部分原因:“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虽然这些疑虑增加了达萨的彷徨,但是她并不觉得爱情是生活中最需要的东西,而这就是这部分人对爱情的态度,或是选择生活的原因。
对此,不敢轻易的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对于生活而言,爱情重要,但爱情却并非唯一的因素,因为爱情很多时候不能替代生活,但是同样,对于爱情而言,如果在余生的生活中缺少了爱情,确实又是一大遗憾。
很多人为了爱情,放弃了生活,最终未必开心,很多人为了生活,放弃了爱情,最终也未必幸福,所以对此应该是没有一个正确的选择的,毕竟认为婚姻中必须存有爱情才能幸福的话,可就存在像《傲慢与偏见》中夏洛特选择柯林斯,放弃了爱情选择了生活,依旧很幸福的例子。
但对此,并不能说在生活与爱情之间的选择中,选择爱情就是错误的,相反,这才更应该是偏向于正确的答案,在爱情中不以为爱为衡量标准那就不是爱情,只是单纯的生活。
之所以很多人会觉得不应该选择爱情,或是认为选择爱情最终生活的都不幸福,原因很可能源于两方面:
一是,所谓选择的爱情并非是真挚的爱,在激情与欲望的驱使下看似像极了爱情,但并非爱情,真正的爱情是影片中圭多与多拉这般的,得知圭多被带入了集中营,多拉甘愿以身相随,为了确保多拉的安全,圭多因此而死。这样的爱情并非不存在,只是选择时不要被甜蜜的外衣所误导。
《美丽人生》剧照
二是,很多放弃生活选择爱情的人,在爱情的激情过后,又开始要求的更多,选择爱情能获取的满足必然是情感方面的,而此时又希望得到生活的满足,所以才会出现矛盾。
爱情与生活有关,因为婚姻不能脱离生活,但是爱情在一定程度又与生活无关,爱情只是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至于生活则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努力——这种努力的动力之源,可能是个人价值的追求,可能是生活态度的鼓动,可能是对家庭的责任,也可能是爱情的驱使……因此爱情并非生活的唯一动力。
所以,在爱情的世界中,谈爱就好,生活的好坏与此无关,不能让爱情为生活买单,更不能因为生活去选择爱情,因为爱情是纯粹的美、精神的美,它也许能够为人生(生活、工作、事业)书写不可能的奇迹,但却不能承担超出范围的重量。